Baby Claire and Baby Julie

看完晴晴的表演，當然也要說說甯甯的囉！甯甯的演出很精采，特別的是，她的表演就是「不表演」！這樣說不夠準確，剛開始甯甯是有跟著大家載歌載舞，一切都很美好，直到她看到我和把拔在台下興奮地向她揮手...不知觸動到她哪根搞怪的神經，還是踩到她莫名的地雷，總之我很確定，甯甯是在看到她如粉絲般只差沒尖叫的父母之後，決定就此 "罷演"！

儘管排練時，老師曾回報甯甯不大配合的事例，但甯甯對畢業典禮的演出是很期待的，從她每天回家後示範在學校的練習成果，還有穿上表演服裝的興奮之情，就能明顯感受到。因此，我到現在還不明白，甯甯為什麼臨陣怯場？在我的追問下，甯甯自己提出了幾點 "沒誠意" 的解釋：(1) 當她坐在台下時，我沒有拿外套去給她穿; (2) 表演時戴的頭套太緊。依我對甯甯的了解，我認為她是錯把我們的笑容解讀為 "取笑"，所以老娘就生氣不演了！這場成果發表會對我來說好比在洗三溫暖，看晴晴表演時可以放鬆心情好好欣賞，輪到甯甯上台時，神經就不自主地緊繃起來，畢竟看著自己的寶貝孤立在其他認真演出的孩子中，心情是非常煎熬的...

小班的第一個節目是「健康 625」，甯甯在拉拉棒表演時非常賣力，可是輪到呼拉圈表演時，也就是在看到我們之後，完全脫序！偏偏表演中有許多橋段需要小朋友排隊前進，甯甯站在那裡完全不動，造成嚴重 "塞車"。還有一段是小朋友兩人一組協力旋轉呼拉圈，跟甯甯同組的小男生只好自己轉，獨立完成表演，還博得觀眾讚許的掌聲。兩相對比之下，我們甯甯就更顯 "獨特"...

每年小班的表演服裝都是最可愛的！


甯甯一開始賣力演出，壓根沒想到好景不常...


甯甯完全 "停格" 之後，帶領的老師數度為她 "特別指導"。


表演尾聲的合照，後排站立未舉起拉拉棒的就是我們甯甯。甯甯本來站在一旁不動，是老師過去把她帶過來的。

這段表演看得我如坐針氈，冷汗直冒！我的思緒紊亂，因為這不是結束，等一下還有小班的第二個節目！我認為甯甯的狀況到下一個表演前是不會恢復的，但基於對老師處理能力的尊重，我沒有立刻到後台去 "關切"。記得去年耶誕節的變裝秀，老師曾以不大客氣的語氣制止我拿水給甯甯喝，理由是不希望孩子在表演前受到父母干擾，以免影響演出。後來我才知道，在表演前就算孩子要求，老師也盡量不給她們喝水，因為這會增加上洗手間的次數！我對老師的專業絕對尊重，然而，事過境遷，我還是覺得當下就應該親自去處理甯甯的情緒，畢竟這個事件是因我們而起，而且，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孩子！

小班的第二個表演節目是「幸福的蛻變」，改編自 Eric Carle 的童書「好餓的毛毛蟲」(The Very Hungry Catepillar)。甯甯的表現 "如我預期"，我猜想老師們在後台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有足夠時間安撫甯甯。甯甯扮演的 cherry pie 動也不動，這次也沒有老師在台上協助了，最後是一個扮演 lollipop 的小男生伸出手 (真是太感謝他了！)，帶著甯甯一起去給毛毛蟲 "吃掉"。而當毛毛蟲蛻變成蝴蝶後，只見甯甯穿著她最期待的蝴蝶裝，被大人的手粗魯地從後台推出來，最後老師看不下去了，才招手要甯甯回到後台，直到表演結束，才帶甯甯出來謝幕。

我很懊悔沒有適時提供甯甯需要的協助，讓原本快樂的表演，成為我孩子心中的陰影，也使我必須在腸胃翻騰、心跳加速、大腦快速運作以維持理性 (這句話完全沒有科學根據) 的情況下，度過這漫長的十分鐘表演... 

甯甯扮演毛毛蟲的食物之一 cherry pie，老師光是要錄下她唯一的台詞 "cherry pie, cherry pie"，就花了好一番功夫。


小甯甯不動如山，唯一做到的只有 "走位" (表演中前後排小朋友對調)。


當毛毛蟲吃飽後，所有扮演食物的小朋友全躲進毛毛蟲的肚子裡，只有 cherry pie 甯甯站在那兒不動...


不知道甯甯當時在想什麼？這可是她期待已久的表演啊...

我知道老師的壓力很大，她們希望父母看到 "成果"，可是如果孩子不想表演，卻硬是要把她推出來，那麼，這不是成果發表，而是某種程度的虐待。教育如果不能以孩子為本，再好的教學美意，都收不到學習成效...

不過，我並沒有要怪罪老師的意思，深自檢討後，我認為家庭教育還是要負大部分責任。坦白說，這段時間因為甯甯在學校的狀況頻仍，讓我與老師之間的溝通也出現一些問題。比方說，甯甯在老師指定喝水的時間沒有喝水，這點我很不以為然，於是在聯絡簿反問學校是否有給孩子自由喝水的機會，如果有的話，那她渴了就自己會去喝 (如果是晴晴就需要老師提醒)。還有一回，老師在聯絡簿上貼了一張照片，當中的甯甯站在學校為畢業典禮製作的新聞台前，面露不悅。老師說她們費了一番唇舌才說服甯甯上台，體驗當小主播的 "樂趣"。我的回覆原是要請老師體諒甯甯的個性，越是強迫她，越有可能收到反效果，結果引起老師反彈，大動作向把拔解釋她們沒有「強迫」甯甯。我聽了把拔的轉述後也很惱，因為我只是想提出自己的經驗供老師參考，於是又在聯絡簿上用紅筆註明此話乃「依據我的經驗」，還到校當面向老師解釋我的本意。我深刻體認到，家庭聯絡簿使用不當，真是害人又害己。

在成果發表會前，我確實有「我的小孩沒問題，是老師的教學有問題」這樣的自大盲點，但看了甯甯的 "特殊表現" 之後，我自覺不能再忽視自己的責任。在某種程度上，我欣賞甯甯的不按牌理出牌，她獨特的行為模式，以及天馬行空的思維，令我又愛又恨。儘管在教養上需要多費唇舌，經常腦力激盪，發揮創意，才能將甯甯 "降伏"，我仍希望她保有勇於展現自我特色的能力。然而，我沒想到甯甯的與眾不同，已經到了可能被正規體制邊緣化的程度。如果一個有獨到見解，能跳脫世俗觀點的人，因為過度特立獨行而不見容於群體，那麼她的獨特性就無法發揮益處。話說回來，也許我的孩子一點也不特別，她只是被寵壞了？ 

總之，要解決孩子在學校的適應問題，就一定要先化解與老師之間的歧見。回家後，我在聯絡簿上寫了一整頁 "和解書"，謹慎檢查用詞，避免再度引發爭議。我向老師說明聯絡簿就我而言是分享甯甯的生活趣事與教養經驗的媒介，希望讓老師更了解甯甯，減少她們照顧甯甯的負擔。若有重大意見需要反應，一定會直接與老師當面溝通，希望類似字面上的誤解所造成的誤會能就此打住。我自己也從事教育工作，深知為人師表的難處，我幾乎每個禮拜都在聯絡簿上謝謝老師，而晴晴在這裡上學四年，就算與老師不夠熟稔，老師也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會對人頤指氣使，搞不清楚狀況就亂開砲的家長。

把 "責任歸屬" 劃分清楚後，接下來該怎麼與甯甯溝通，我還不知道。成果發表會的尾聲，我決定不去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而且絕不能跟甯甯 "算帳"，否則只會造成親子關係緊張，解決不了當前的問題。把糾結的煩惱暫時拋開，換上畢業生家長應有的笑容滿面，領回我那尚未蛻變完全的小蝴蝶，和即將展翅高飛的大蝴蝶...

這是畢業典禮前幾天在學校試穿表演服裝的照片，甯甯一直向我們炫耀她的蝴蝶裝很漂亮。